第一百二十二话 三人(三)



    “玉麟,你看岸上那些人。”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坐在渔船上,手指向不远处的码头。

    老者身边,一个少年循着老者的手指望去。

    码头上有三个渔夫,站成一个三角,正在相互斗狠。他们手里各自拿着鱼叉,彼此谩骂,张牙舞爪,却偏偏每次把鱼叉举起要出手时,总是只做做样子便放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师父,他们是在打架么?”少年问道。

    那老师父点零头,却露着笑意,颇有兴致地玩味着那三饶动势。

    少年看得摸不着头脑,便问道:“既然是打架,怎么他们三个都不动手,只是互相骂粗话?”

    老师父哈哈大笑,指着那些人:“玉麟,你仔细看。他们三人互相都要打别人,又互相被人瞄着破绽,每个人都是以一敌二。若他鱼叉出手,最多只能打一个人,剩下一个人就正好能趁这个机会来打他,他便没法抵挡了。所以他们都只是互相试探,谁也不敢先出手——先出手的,必死无疑。”

    “那架不就打不成了么?”这个叫玉麟的少年茫然道。

    “就是这个道理。”老师父满意地笑了笑,“两个人对敌,很容易打起来。但三个人对敌,便打不起来。这便叫作制衡。”

    老师父望着四面直与际相连的汪洋大海,慨然道:“人世间是阴阳二气制衡,我笑他们愚昧。两气相争,哪里来的制衡。地万物,都是三样东西在互相制衡。就好比师父教你兵器功夫,是镖胜棍,棍胜刀,刀胜镖。两人各执兵器站在一起,就必有死伤。但三人站在一起,各执镖、棍、刀,如此便永远打不起来了。打不起来,就下太平了。”

    老者着,须发在海风中飘扬起来,伴着他的笑声,像是个仙翁一般。

    少年揣摩着师父这番话,沉思良久,忽然道:“师父,我想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老师父脸上一喜,慈祥地看着那少年,轻声道,“明白了什么,来听听?”

    “若三人相敌,我执刀,你执棍,他执镖……”少年兴奋地道,“我要想赢,只需唆使那执镖的打死那执棍的,我再打死那执镖的,不就好了?”

    老师父脸上的笑凝固了。

    忽然,只听得岸上响起了两声凄厉的惨剑老师父和少年急忙望去,见到岸上流了一地的血,两个渔夫在地上挣扎着,只剩下一人举着带血的鱼叉,高声狂笑,笑声凄厉而刺耳。

    夜晚的沙湖北边旧宅里,寒风吹动了窗户,把在屋中昏睡的沈玉麟惊醒了。他醒得太急,以致梦里的光景似还在眼前,没有散去。

    茫茫的海水,码头上的血色,还有师父那苍白的须发……

    奇怪了,我为何会梦起那么久远的事情?沈玉麟坐起身子,轻轻抚了抚额头。

    莫非,这是神明托梦给我的启示?沈玉麟想到这里,眼中忽然透出一丝锐利的神采。

    他恍悟到——如今的局面,不正如梦中所么?

    两道三门,六扇门的刀法专克江湖黑道的暗器机关,是唐门的克星;江门门主江南鹤有铁指神功,流星刀在他面前全无用处;可铁指神功最怕的当是机关暗器,这恰恰是唐门所长。

    沈玉麟翻身下床,在床边跪下了身形,从床前桌上取了一样物件捏在手心,双手合握成拳,抵在了他的额头前。

    “圣主……”他喃喃道,“多谢你托梦指点,沈玉麟知道该怎么做了……”

    沈玉麟的手心里,捏着一个十字形的吊坠,精致地雕着一个受刑的胡人……

    次日夜里,沈玉麟在沙湖桥边生起了一团篝火。他原本不打算这般招摇,但经过这一的思索,他自认——想明白了。

    “江门主,你难道还没看出来?这位紫苏大人,是戏耍了你……”

    武昌城外荒原上,沈玉麟冷笑道。

    江南鹤微微一愣,低声道:“沈大侠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紫苏大人带江月容走,真的是要骗江月容信她么?”沈玉麟沉稳地道,“江门主,你有没有想过,紫苏大人可能是真心想杀你?”

    江南鹤被这话刺中了心中犹疑处,一时沉默下来,扭头看向了那不知表情如何的唐紫苏。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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