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章:可得看紧一点
农家屋子,皆以竹条夹墙,敷以混了稻草杆的泥土,颜色瞧着十分暖和。
屋中家具虽陈,被昏黄烛光照着,自有温馨之感。
孟庸脱去外衣,拉下里衣露出右边胳膊。
半个膀子,全是新旧伤痕,形状不一,颜色各异。
沈清秋知道孟庸身上伤口多。
他是在孟家校练场长大的,年岁稍大便去京畿营摸爬滚打。
同辈的人里,他手上功夫最出挑,文礼也一点没落下。
哪怕他现在只在兵马司挂了个闲职,建宁城中许多人见了他,也仍旧尊称一声‘孟少将军’。
这一声尊称,不是靠着驻守别关的父亲,是他十几年在营中打下的声望。
是他自己的荣耀。
那满身的伤口,便是他最好的证明。
见她许久没动静,孟庸问:“吓着了?”
“没。”
沈清秋定定神,一手按住孟庸肩膀,一手将滚热的帕子敷在新增的瘀痕上,用力地按捏起来。
孟庸轻笑一声。
“八岁时,有人将我身上伤痕当成虫子,把我按在地上,要用火烧死虫子。”
沈清秋:“……”
这个有人,是她。
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,是因为家里人老拿此事打趣她。
她自己反倒没什么印象。
毕竟那时她才五岁。
“后来呢?”沈清秋忍不住问。
“后来……”
孟庸不由地笑了笑。
“后来,也不知她家里人怎么同她说的,她以为我被人欺负,气势汹汹地冲到校练场,让沐教头不许再打我。”
“呃……”
沈清秋翻遍记忆,也没找到自己干这种蠢事的痕迹。
不记得了,就当是孟庸瞎编的吧。
“那时我便想,这丫头这么傻,可得看紧一点,否则,哪天被人拐跑了都不知道。”
分明是再平淡不过的一句话,落进沈清秋耳中,沉入心上横冲直撞,令她忘了手上的动作。
孟庸似也反应过来,不再说了,起身拉好衣服。
“感觉好多了,天不早,歇着吧。”
沈清秋应声,“奴去倒水。”
等她再回来,孟庸已将四条凳子并在窗前,合衣躺下。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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