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再回师门



    踽踽独行,风餐露宿。

    如同来时那般,她逆着原路,从盛夏走到深秋,这才踏上了师门前的砖石。

    归去的路四季更迭,如同幻境一般倒退;亦周而复始,好似完成了一个轮回。

    低着头缓步踏上石阶,脚步沉重又虚浮,偷偷离开的这大半年,也不知师门怎样了。正想着,已然踏上平地,抬头望向门内石碑——“玄琮”二字赫然其上,笔锋苍劲有力、铁画银钩,字形奇险率意,颇有仙人巡游此处留下真迹之嫌。

    据传这字是创教老祖飞升之前留下的,用其神力从高处山顶挪来巨石镇于门口,玄琮教就坐落于这半山腰处,并围出一整座山头,松林隐逸,偶有白鹤出入其间,是为道家圣地。

    只是这千百年来,随着妖邪的隐没,门人没了潜心修炼的动力,大多也只是为了贪图避世,乃至长生,况也乏灵根深种之人,因此便同大大小小的门派一般,没落了,但凭香火勉强维生。

    而她呢,据师父说,就现于这碑石之下,也不知是谁人将她一婴童弃置于此,毫无信物,不着寸缕,幸而天气尚热,否则这条小命也是去了大半。

    师父发现她时,正值夕烟浩渺、月初当头,便担了这“夕月”之名,这姓么……也只是因为小时顽皮似男童,师父望她有女儿家的姿态,可惜这“弱柳扶风”自己是怎生都学不会的。

    门前那洒扫的小道童一抬头发现了她,愣了几秒,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:“师……师姐?”

    “嗯,我回来了,”柳夕月揪着他的小髻子低头道,“半年不见,泓睿长高了不少嘛,给师姐抱抱~”

    七岁小童倏地一下小脸通红,后退了好几步急急说道:“泓睿已经是大孩子,不,大人了!男……男女授受不亲,望师姐自重!”

    “切!小毛娃,谁教你的这番说辞,怎的和师父一样变成了个老古板?哈哈!”

    “咳咳!”

    背后的清嗓声音倒是把夕月吓了我一跳,回头望去,赫然是几位长老站在阶梯之下,刚才的玩笑话大约全入了他们的耳,而大长老身侧的,不正是柳夕月的师父——叶心安。

    只见师父有些男儿家刚厉的直眉紧锁,神色有些骇人,眉下细长的柳目圆瞪,又淡化了那份凌厉气势,若是身在民间,得不少人感叹好一位巾帼红颜。

    柳夕月见她一副恼怒的模样,血液急窜上头,红了一张脸,疾步后退闪到门侧,径直跪了下来嗫嚅了一声:“师父……”

    等了许久不见师父发话,倒是三长老先开了口:“叶坤道,这位就是你那偷溜出门大半年杳无音讯的女弟子?”

    她悄悄抬头瞥了师父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去。

    师父听得那一声“坤道”,自是像以前的每一次般白了脸,神色一闪而过,收了那份怒气,很快又恢复了冷静自持。三师叔本应尊称她一声师姐,虽说坤道也是对女道的尊称,但乾为天,坤为地,把她和众位男道长分开,颇有些歧视的意味。

    “月儿,你且先回房,一会我有话问你。”师父语气淡漠,虽听不出心思但料想她肯定十分生气,想必一会有一番大盘问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柳夕月低了头向师父和众位长老拜别,灰溜溜地一路小跑逃进了卧房,路上遇见师兄弟们都讪笑着冲他们点了点头,就当打招呼了。

    开了从小到大最熟悉的那扇门,她走进去后砰地一声关上,这才感觉安心了下来,随即又想到一会要面对师父的盘问,顿时又感觉压力大过天际,手还附在门上怎么也甩不开了,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哟,我当是谁!夕月师姐,这大半年不见,还以为你去哪搜寻灵丹妙药,一步飞升了,怎么灰溜溜地又回来了,还这副模样……难道一无所获吗?”

    “嫦曦师妹,说什么呢,快住口。”

    这话可不是夕月说的。她看了一眼矮几边捧书坐着的两人,虽同为素白道袍,一人外罩了一件同色轻纱,衬着粉白的面庞纤细的脖颈儿,优柔大方,典淑贞雅,宛若后山上出没在潭边的仙鹤,自带清韵,第二句话便出自她口。

    而另一人呢,同是如此,却让人感觉东施效颦,半点好处没占到,倒是被前一人比到了泥里。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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